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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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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劍指南方,揚聲:「眾將聽令,出發!」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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涼城形勢一片大好,我到時,盧飛雲正軍營有條不紊地指揮兵士應對梁軍攻擊。


 


我不著痕跡一笑,看來,提前讓他知道即墨瀾盜走布防圖給他添了很大助力啊。


 


近年,北疆王愈發多疑,幹邑與寒部的爭鬥也再不能抵消他的猜忌。


 


我想,內部矛盾不行,那就轉為外部矛盾吧。


 


即墨瀾不來,我也是要籌謀綁他過來的。


 


他不來北疆,我如何與這個即墨世家大公子談情說愛,又如何為愛昏頭丟失布防圖。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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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有即墨公子拿出的布防圖,南梁安逸多年,又如何會輕易出兵。


 


而南梁一旦出兵,我那個怕S的父汗便不會再急著內鬥,對幹邑下手。


 


借此,我便可讓幹邑與寒部保存實力,順便為北疆王造個心腹——出身寒微卻英武不凡的馬奴將軍盧飛雲。


 


初時,我有意引他去看即墨瀾偷盜布防圖。


 


他也沒讓我失望,抓住了這次機會。


 


他得知此事,並不聲張,反假借天機之名冒S自薦於月凃凃,言一月之內北疆必起戰亂。


 


北疆王初時不信他,一介馬奴如何窺探天機,但謹慎起見還是加強了邊境防衛。


 


戰起後,他果然被北疆王召見,而後更是一躍成為王軍統帥。


 


千軍易得,一將難求,不過這將究竟是王的,還是——我的呢?


 


我笑著向他走去:「飛雲,本殿來助你了。」


 


他見了我,先是驚喜,後是皺眉不滿:「此處戰亂,王女何至來此?」


 


我並不意外他的詰問,在深入了解之後,我便知,他極看不起女子,也最喜女子柔弱姿態。


 


所以他會在我絕望之際從天而降,在我孤弱之時對我愈發上心。


 


我找流浪漢自辱,一是為了讓月凃凃打消將我嫁給寒嵇的念頭,二是為了進一步驗證盧飛雲秉性。


 


那就沒錯了,我喟嘆。


 


有他在,幹邑與寒部的消失,更不會引起北疆王懷疑。


 


因為,在他們眼裡,我是被寵壞的、沒用的女子,做出什麼錯事都不足為奇。


 


我亮出令牌:「見此王令,如王親臨!」


 


眾將齊跪,我大聲宣道:「父汗令本殿率十萬幹邑大軍前來相助。


 


「即日起,三軍由我統帥!」


 


在盧飛雲震驚的眼神裡,我宣了第一道軍令。


 


「三軍聽令!兵發涼城、慕城、燕城、坎坎、河垣,五線開戰!」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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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知這是極錯誤的軍令,可那又如何。


 


南梁二十萬主力由盧飛雲在涼城牽制,其餘四地為兩國邊界,其所屬一直沒有論斷。


 


進可勝,敗也不用追究罪責。


 


再加上那城外山林密布,可設伏,也可S遁。


 


那裡,將是我為幹邑與寒部選的「埋骨之地」。


 


後面,在南梁與盧飛雲打得火熱之際,其餘四城形勢愈發嚴峻。


 


我因為突然得知差點做了寒嵇繼室,故而對他十分不滿,屢屢針對,讓寒部損失嚴重。


 


而雪上加霜的是幹邑與寒部臨陣起了衝突,自己人相爭,彼此消耗。


 


幾場仗下來,幹邑與寒部竟折損過半,而幹邑將軍也不幸埋骨於金岵山谷。


 


聽說,盧飛雲在涼城大怒:「女子不堪大用!」


 


我聽罷,微微一笑,拜別寒將軍與外公。


 


「外公,師父,此去一別,不知何日再見。


 


「希望來日再見時,大家的頭發都長了出來。」


 


我看幾位叔叔舅舅的光頭,樂不可支。


 


「小混蛋,瞧你出的好主意!」寒嵇指著我佯怒。


 


月凃凃尊佛,北疆境內佛寺眾多,地位崇高,也可自給自足,是我們化整為零的地方。


 


我不服道:「我讓外公當和尚都沒讓你當呢,師父,我對你夠意思了。」


 


寒嵇要來揍我,我四處躲閃:「嘿嘿,你打不著——」


 


寒嵇氣得脫靴扔我,眾人哄堂大笑。


 


我一把抓住,捏住鼻子,嗚囔:「真臭啊,不過剛好騙盧飛雲。」


 


說罷,我轉身擺手,頭也不回:「外公,各位叔叔舅舅,咱們來日再見啦!」


 


「你這小混蛋,萬事小心——」


 


「知道了——」


 


我回他,然後趁著夜色,騎馬衝出山林。


 


16


 


剛見到盧飛雲,不等他罵我,我便猛地撲在榻上痛哭。


 


「飛、飛雲,外公他……」我泣不成聲。


 


隨從適時遞上染血軍靴:「回飛雲將軍,幹邑老將軍如今隻剩這……」


 


他不忍再說,七尺男兒淚流滿面。


 


盧飛雲接過,面色一僵,隨即扔了靴,柔聲安慰。


 


「王女莫要過於傷心,許是當日夜色昏沉看錯了呢。」


 


「都怪我,都怪我。」我絕望道。


 


我低頭哭泣,露出細長白皙的脖頸,顯得可憐柔弱。


 


他本來慍怒的臉色和緩下來,沉聲道:


 


「王女不必自責,您女子之身本就做不來徵戰之事。


 


「敗也算理所應當。


 


「本將軍會派人前去查驗的。」


 


我捏緊了拳,又松開,哭聲愈發悽切。


 


盧飛雲,總有一天,我要讓你將你今時所言混著血吃下去。


 


你去查啊,去看看你如何被你看不起的女子耍得團團轉。


 


那山林裡的屍體支離破碎,面目全非,隻餘北疆鎧甲可辨明身份。


 


我不說,恐怕南梁人也認不出那些是他們的士兵吧。


 


他們隻會得到小兵們冒S傳出的消息——金岵山一戰,兩軍對壘引發山石滾落,梁軍與幹邑兩敗俱傷。


 


正如你隻會得知,幹邑不敵梁軍,十萬人馬皆損於金岵山。


 


所有的一切都會埋藏在谷底,那個被亂石與屍體填滿的地方。


 


17


 


此戰到最後,各有損傷。


 


北疆城池涼城被盧飛雲守住,其餘四城在幹邑與寒部大半兵將隱退後,兩失兩得。


 


安插在梁軍的探子告訴我,南梁長公主上書梁王,準備和談了。


 


他們的想法很好理解,本以為有布防圖才出兵,誰知北疆竟加強了防衛。


 


既已發兵,就算意識到不對也要硬著頭皮打下去,不然帝王威信何在。


 


打了,又打到兩座城,那便不算白跑。


 


可繼續打下去,弊大於利,於是和談是最好的局面。


 


我靠在月隱肩頭賞月飲酒,舒展眉眼。


 


「和談,或者說和親,於我也是最好的局面啊。」


 


也可說,這是我圖謀已久,料想中的局面。


 


再三確認幹邑軍殆盡後,月凃凃就將我召回京城問罪。


 


我此舉雖暗合月凃凃內心,但他還需借我成全他的名聲。


 


他當著百官的面罵我無知小兒,禍國殃民,罰我五十軍棍,長跪三天,剝奪月臺一切供奉。


 


他始終沒有S我性命或褫奪我的封號。


 


世人道他愛女之心拳拳,我卻冷笑。


 


無論是萬千寵愛還是法外開恩,月凃凃始終都在打著奇貨可居的念頭。


 


畢竟沒有寒嵇,自有一堆人不顧名聲想嘗嘗北疆最尊貴的九殿下的滋味。


 


此時前往南梁蟄伏將是我最好的選擇。


 


而且,我也許久未見故人了。


 


我思緒漸消,醉眼蒙眬中,見有人攜著月色為我梳攏亂發,又輕拂我的傷口。


 


「月隱先去南梁為您開路。」


 


我面色酡紅,宛如稚子,在她懷裡沉沉睡去。


 


次日醒來,月隱已消失不見。


 


我哼笑,盧飛雲將班師回朝,她再不走,我可真要狠下心腸了。


 


一個背叛我,將布防圖拿給梁人的婢女還好好地在我身邊,難保盧飛雲不起疑。


 


她走了,自不會有人將一切聯想到我身上。


 


不過,她走後,這偌大的月臺竟冷清下來。


 


我坐在碧桃花樹下,闲打棋譜,輕嘆。


 


「如此清闲的日子,恐難再有了啊。」


 


18


 


南梁要求和親的消息隨盧飛雲即將歸來的消息一同傳遍王庭,皇室喧囂。


 


幾位姐姐要麼是寵妃之後,要麼是外家給力,她們不想離家,便將主意打到我身上。


 


誰讓我孤苦無依呢?外公因我而S,母後對我恨極,北疆王虛偽的寵愛也日漸稀薄。


 


於是,遠離故國,和親南梁的任務便落在我的頭上。


 


我跪於階下聽宣,看著他佯裝不舍的眼神,好笑又心酸。


 


父汗啊,我曾真的愛你敬你,可你卻從未對我有半分真心。


 


那麼,我真的禍國又何妨呢?


 


「兒臣接旨。」我雙手欲接。


 


「不要!」


 


兩道聲音傳來,我回頭望去,眼神瞬間變得戚戚然。


 


「將軍——」


 


盧飛雲大步上前,行禮之後便要開口。


 


北疆王臉色低沉,大皇子見狀便出言阻止。


 


「王妹此番和親,正是戴罪立功,將軍您可剛立下大功,即將加官晉爵,還是不要說些不合時宜的話了。」


 


盧飛雲一滯,看向我欲言又止。


 


我暗嘆,權勢果然比情愛動人呢。


 


不過真巧,我也是這麼想的。


 


我心下淡然,面上卻十分不舍。


 


我回看他一眼,然後朝北疆王猛地磕頭,接過聖旨。


 


「兒臣接旨。」


 


泣音在大殿回旋,又異常堅定,足夠有心人刻入骨髓。


 


北疆王一番封賞之後,讓我們告退。


 


我看向盧飛雲,欲語還休,又堅決地往外走。


 


在將出大殿時,我與月宿擦肩而過,他傷心欲絕,我卻將他忽視得徹底。


 


哥哥啊,你要記住這備受冷落的滋味。


 


當你沒有話語權的時候,任何人都不會將你放在眼裡。


 


所以,你要去爭,要去搶。


 


我期待歸來那日,見你高坐王庭。


 


19


 


月臺清冷,我孤零零站在樹下,等一人。


 


初時,盧飛雲被貴族刁難,我給了貴族一馬鞭。


 


我是看貴族不順眼,但成全了美麗的誤會。


 


發覺他多次跟蹤我後,我忍著嫌惡思考他的利用價值,於是便有了後來的一切。


 


我救他,他因我高貴的身份而心生向往,他救我,便覺明月可攀折,我遲早是他囊中之物。


 


我為情所傷,他愈發愛憐,我戰場失利,他卸下防備,覺得我單純無害。


 


可這還不夠,不夠深刻。


 


我碾碎花瓣,花汁洇出。


 


我看著手心裡緋紅似血的印記,低笑。


 


我要讓他咫尺之間,得而復失,我要讓他敬我念我。


 


而這,一場戲足矣。


 


盧飛雲來月臺尋我,他銀甲還未褪,一身風塵。


 


紛紛擾擾的落花雨裡,我白衣勝雪,回頭對他溫柔淺笑。


 


「將軍歸來,恕本殿招待不周,如今我這月臺人走茶涼,徒留幾棵碧桃花作伴了。」


 


他走上前,怕驚擾了我似的,柔聲細語。


 


「王女……臣沒能護得了你。」


 


說罷,他握緊拳,仿若下定決心,轉身。


 


「臣去求陛下收回成命!」

T T T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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