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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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年後,我帶著父親生前留下的那支龍武軍,投奔了當今聖上的弟弟,懷安王。
懷安王是當年九子之亂中,除了蕭帝先皇唯一幸存的血脈。
他生性怯懦,當年在蕭帝登基後,為了活命,自願待在貧苦的封地,並立誓此生不再踏入京中一步。
隻願青燈古佛為伴,晨鍾暮鼓一生。
但我知道,他的心中有恨。
當年蕭帝發動宮變,血洗了整個皇宮,還親手害S了他的母妃。
所以在我帶著整支龍武軍,找到懷安王時,他雖嘴上說,不願摻和到這種謀反叛變要掉腦袋的大事中。
可我還是捕捉到了他眼底那一閃而過的野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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於是我當場下跪作揖:「蕭帝,荒淫無道,殘忍狠毒,常年不修國政,隻知揮霍享樂,天下百姓遭受塗炭,苦不堪言,也致眾多諸侯離心離德,現在能救民於水火的人,也隻有您了。」
懷安王聞言,搓了搓手中的麥穗,又吹了一口氣。
麥麸被吹落了,金燦燦的穗果便露了出來。
他意味深長地說了句。
「今年的麥子,長得不錯啊。」
北秦十二年,懷安王聯合龍武軍大將軍祝苓於嶺南三城,以「清君側」為名發動兵變。
起義的火焰如同燎原之勢,迅速蔓延到除青州以外的各個角落。
短短幾月,懷安王的兵馬便攻下了嶺南東部的四座城池,大軍勢不可擋。
蕭帝派來的平叛隊伍連連敗退。
十三年春,北齊內亂形勢加劇。
蕭帝親封蕭祁為太子,讓他帶領十萬重兵,掃平叛亂。
其中在黃天蕩的那場戰役中,我與他在山後重逢。
四目相對時,他看著坐於馬上的我,驟然紅眼:「阿苓,我就知道你沒S。」
我冷笑一聲,韁繩一扯,戰馬嘶鳴一聲。
我揚起手中的紅纓槍,指向他:「殿下,你的王妃早就S了。
「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,要反你蕭家天下的亂賊!」
蕭祁的目光移至我的手上:「你……你的手好了。」
我譏諷地勾起唇:「是啊,隨時都能取你的狗命。」
他從馬上下來,一步步朝我走過來。
眼底充滿了不可置信,看向我如同看失而復得的珍寶。
「阿苓,跟我回去好不好?
「你之前做的那些錯事,我都可以既往不咎。
「從此以後,你、我、念兒,我們一起好好地過日子。」
雖早知他的無恥,如今聽他親口說出這些沒皮沒臉的話,我還是被氣得有些不輕。
手臂發了力,我握著手中的那杆紅纓槍一把挑穿了他的鎧甲。
他身後的士兵見狀,立馬朝我拉起了弓箭。
蕭祁狼狽地跌在地上時,示意地擺了擺手,那些士兵便放下了手中的箭。
我收回手中的長槍,居高臨下地盯著他。
「蕭祁,你有什麼資格說出讓我跟你回去的這句話?
「當日你明知,是你那虛偽貪婪的父親,覬覦我爹爹手裡的龍武軍,才策反他的副將,為我爹爹扣上一頂通敵叛國的帽子,可你依舊殘忍地S了他!
「爹爹忠肝義膽,哪怕被憑空汙蔑,都不願意與他效忠了一輩子的皇上兵戎相見!」
牙尖刮破嘴唇,劃破皮肉帶出血珠,也帶出我心中滔天的恨意:「我沒他那麼博大的胸襟,我管他什麼天潢貴胄,隻要他敢傷害我的親人,那我便帶兵踏平他的王宮!」
蕭祁從地上起身,神色復雜地盯著我。
「阿苓,這些事不是一兩句就能說清的,也不是你一個女子該插手的事。
「你聽我的話,現在放下兵器,帶著你身後的龍武軍繳械投降,我回去自會和父皇稟告,讓他免了你的罪。」
我啐了一口唾沫,吐到他的臉上。
「你也配?」
蕭祁伸手抹了一把臉,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。
我譏諷出聲:「蕭祁你別忘了,從小到大,我與你比武,你哪次能贏得過我?」
黃天蕩地形崎嶇,易守難攻。
蕭祁最終還是毫無懸念地輸了。
隻帶著一支小隊,落荒而逃。
臨走前還不忘說一句:「阿苓,我給你七日時間考慮,隻要你想回頭,我會既往不咎!」
10
翌日,掀開帳簾。
謝臨和懷安王蕭楚正跟幾個將軍對著沙盤布陣。
我朝蕭楚作揖行了禮。
他擺了擺手,示意我過來。
我走上前,他指著沙盤上的其中一處道:「這洛安城是目前最重要的一個關卡,隻要能在七日內拿下它,我們的兵馬就能大幅度地降低損耗,便可直搗黃龍。
「昨日,我夜觀天象,推測出三日後,會有大霧漫天,到時候我們可借霧氣隱藏自己的位置,躲避弓箭的襲擊,那是進攻的最好時機。」
謝臨思忖了片刻,皺著眉頭說:「據探子來報,皇帝已經下令,命城中百姓上繳餘糧,我猜測他應該想用這些糧草支援洛安城,如若這些糧草被運進洛安城,那先支撐不住的會是我們。」
我眉心一動,淡聲開口:「而最有可能押送這批糧草的人就是蕭祁。」
謝臨猛地從椅子上站起:「我知道你想做什麼!不行,我不同意!」
「謝臨,當日你助我從蕭府脫身,一路推波助瀾,為的不就是讓我前來帶著龍武軍投奔懷安王嗎?」
望進他怔然的眼底,我輕聲開口。
「你是我的救命恩人,你利用我,我不怪你。
「但你有你的恩要報,我也有我的仇要報。」
謝臨啞然,攥著拳頭的指節都泛了白。
我轉頭朝著蕭楚抱拳:「此次,拖住蕭祁,銷毀糧草的任務就交給我吧。」
轉身離開時,我聽見謝臨在後面輕聲說了一句話。
「一定要,活著回來。」
11
我親自帶著數萬人的龍武軍,走進了蕭祁的營內。
他看見我,快步走上前,一把握住我的手。
眸中有止不住的欣喜。
「阿苓,我就知道你會想清楚的。」
我扶了扶頭上的珠釵,有些不自然道:
「父親臨終前託人告訴我一句話。
「讓我這輩子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就夠了。
「我不願違背他臨終前的遺言,所以便來找你了。」
蕭祁高興地拉我坐了下來。
「你能這麼想,自是好的。
「那懷安王就是個酒囊飯袋,如今你的龍武軍也離開了他,想必他手下的那些叛軍定如一盤散沙,不擊自破。」
我點了點頭,不動聲色地抽出了自己的手。
蕭祁垂眸,愣了一瞬。
眼神又變得有些深幽起來:「阿苓,你是真心悔過的吧?
「不會是聯合懷安王來算計我的吧?」
我噌地從椅子上站起來,眸中露出幾分失望。
「你竟疑心我到如此地步?
「既如此,那我們便好聚好散吧。」
我快步向門前走去,蕭祁匆忙地拉住我的手,將我一把擁入懷中。
「阿苓,我和你開玩笑的。
「你知不知道,你離開的這些年,我好想你,好想你,從前我以為自己專情於林念兒一人,對你隻有兄妹之情,可至你走後,我才發現,我早就愛上了你。」
說著,他開始動情地去吻我的唇,又迫不及待地將我抱至床上。
蕭祁嘗到了滋味,以為我僵直的身子,是在迎合他。
他憐愛地繞著我的發,滿意地看著我身上被他弄下的一片青一片紫的痕跡。
我雙眼S寂地盯著窗外的月亮。
將指甲SS地摳進了床板裡。
12
洛安城距京不過數百裡。
快馬一天一夜便可趕回京。
蕭祁收編了數萬龍武軍立了大功。
皇帝對他嘉獎萬分,下令擇日就會讓他入主東宮。
回蕭府的路上,我安靜地坐在馬車內,看著熟悉的景色匆匆在眼前掠過。
我想起了S去的小彩。
想起了我那被活剝出肚子的孩子。
心口處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,疼得我幾近有些喘不過氣。
可一想到林念兒還在府中,一想到她那副讓人惡心的嘴臉,我垂在身側的手就忍不住微微發顫。
激動得發顫。
一旁的蕭祁撫了撫我的臉:「阿苓,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,怎麼臉色這樣差?」
我搖了搖頭:「隻是有些疲憊罷了。」
他眉間湧上幾分疼惜,將肩靠了過來:「靠在我身上,小憩一會兒吧。」
馬車行至蕭府。
蕭祁扶著我下了馬車。
林念兒一早就站在了門口相迎。
隻是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時,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。
下意識地脫口而出:「祝苓,你居然還活著?」
我皮笑肉不笑地回了句:「看來,妹妹是不想讓我活著呢。」
看到蕭祁冷下的臉,林念兒頓時恢復了以往的嬌弱。
「怎麼會呢,姐姐,你能活著可太好了!」
說著竟有幾滴淚流出。
蕭祁的臉色緩和了不少,拉著我的手向前走去。
「行了,日後你們姐妹定要好好相處,切記不可再像以前一樣了。」
我突然想到了什麼,有些詫異地開口。
「妹妹竟然會說話了?」
林念兒得意地揚了揚頭:「是啊,這些年夫君為我尋遍天下名醫治好了我的嗓子。」
蕭祁應和道:「念兒的嗓子本就是常年為那個藥谷主試藥,毒啞的,不算先天之疾,所以好治些。」
我微微垂下眼。
蕭祁為了林念兒的啞疾可以尋遍天下名醫。
可當年我指骨寸斷,他卻不聞不問。
哪怕我曾經為了救他,斷掉一指。
13
第二日,蕭祁一早就秘密地離開了府。
昨日夜裡,我將預先準備的花盈粉偷偷地撒在了他的鞋底。
臨近晚上,他才回來。
可剛一進門,蕭祁便被林念兒那廂內的人請了過去。
片刻後,又有人叫我前去一趟。
聞言,我慢條斯理地卸掉頭上的珠釵,又用面脂將自己的臉塗得蒼白了些,身著一身素衣趕了去。
「夫君,這麼晚了,你找我有事情嗎?」
蕭祁看著我冷哼一聲:「祝苓,你怎麼還S性不改?」
我佯裝詫異:「何出此言?」
「念兒在用晚膳時,喝下了你送來的梨湯,不到一會兒就腹痛不止。
「我已經傳宮中的太醫來看過了,太醫說念兒這是中毒的跡象。」
說著,蕭祁的臉色越來越冷:「孤,這幾日是不是太縱著你了?」
我委屈地出聲,眼底有淚花瑩然:「你說我S性不改,可你在我和林念兒之間有一次相信過我嗎?
「在你蕭祁眼裡,我祝苓就真的蠢到,這麼明目張膽地去害一個人,是怕別人不知道嗎!」
蕭祁皺下眉,思忖了片刻,似是覺得我的話頗有幾分道理。
他眉眼的冷色軟了幾分,解下自己的狐皮大氅披到了我身上。
「孤不是不相信你。」
我佯裝啜泣了幾聲:「那夫君帶我去看看妹妹吧,我也好知道是怎麼回事。」
屋內。
林念兒面色蒼白地躺在床上,額頭上布滿了一層細密的汗珠。
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委屈的控訴。
「姐姐,我都說了我不會與你爭寵,你為何三番五次地這樣對我!」
我輕輕挑眉,並未理會她的話。
而是自顧自地在她房內環視了一周。
直至,看到她那雙沾了一層泥土的鞋靴,蹲下身,用指頭輕捻了一點。
「嗯,土還是湿的,應該是不久前沾的。」
林念兒警惕地看了我一眼:「姐姐,你這是什麼意思?」
我轉身朝她冷笑一聲:「我是什麼意思?我倒要問問妹妹大半夜不睡覺,跑到府外去做什麼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