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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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對上他飽含慍怒的雙眼，不鹹不淡地出聲。
「我沒瘋，隻是為了省地方，燒掉一些沒用的舊物罷了。」
蕭祁微微抿唇，瞥了一眼地上的木箱，聲音帶著嘲諷：「王妃，最好是沒瘋。」
我不再說話，轉身離去時，卻被他一把扼住手腕。
我回過頭。
他屈身撿起地上的一根隻剩半截兒的木簪，蹲在地上盯了良久。
而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，松開我手後，立馬衝到火堆旁，在大火吞噬掉最後一點東西時，徒手撈出了半隻風箏。
一旁的下人見狀，疾呼道：「王爺的手被燒傷了，快把藥膏拿上來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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藥膏被送來得及時，就在他身後的侍衛想要幫他上藥時。
蕭祁一把將他推了開，又怒不可遏地拿著那半隻風箏走到我面前：「祝苓，你把本王之前送給你的東西都燒了？」
我抬起眼皮，冷笑一聲：「我隻是燒掉一些沒用又佔地兒的破東西罷了。
「王爺，這也要管嗎？還是要罰？」
蕭祁一噎，捏著風箏的那半隻手，手背上的青筋鼓起，就連呼吸也被我氣得有些不暢。
最後也不知他是發什麼瘋，一把將我攔腰抱起，朝著我的寢屋走去。
任我一路踢打，他都不肯松手。
最後我被他壓在床榻之上，他又開始瘋了一般去吻我的唇。
我百般躲避，屬於他的氣息卻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我籠住。
直至，胃裡開始排山倒海般翻滾，喉間也生出一股惡寒。
蕭祁察覺出了我的異樣，停下了動作。
趁他發愣的間隙，我一把推開他，跌跌撞撞地跑到淨手池旁，吐得天昏地暗。
太醫為我診脈，說我有了三個月的身孕。
我驚愕地抬頭，下意識地撫上了自己的肚子。
怎麼會這樣……
站在一旁的蕭祁，也愣了一下，旋即，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，竟有溫柔爬上他的眉眼。
6
蕭祁好像格外重視我肚子裡的這個孩子。
不僅專門讓人修繕了我的院子，甚至將屋內布置得比從前的銀安殿還要華貴幾分，又撥了一批下人供我使喚。
更有流水似的金銀珠寶和補品被送進來。
他近日在我這裡走動頻繁，聽說林念兒與他大吵了一架。
摔了香爐，火星子燎了紗帳。
吵到後面，蕭祁也煩了，不願意繼續哄著她了。
長腿一邁就走了。
夜間，我煮了一壺銀針茶，滿屋飄著茉莉的清香。
蕭祁推開門，四目相對時，他微微抿唇，有些不自然地移開了眼。
「王爺不陪著林小姐，來我這做什麼？」
他大步上前，徑直地走上前，為自己斟了一杯茶：「你是本王的王妃，本王難道來不得嗎？」
我不再言語。
蕭祁見我與他一副無話可說的模樣，將手中的茶杯驟然捏緊。
「祝苓，你就這麼想讓本王去陪別的女人？」
我依舊不鹹不淡地回道：「王爺去哪是您的自由。」
啪——
蕭祁猛地將茶杯擲於桌上，有幾滴滾燙的茶水濺在了他的手背上。
他伸手捏住我的下巴，往前傾身，一瞬不瞬地盯著我。
「祝苓，你這招欲擒故縱對本王不管用，收起你的那點小心思！
「如若你不是這府中名義上的王妃，憑著之前你對念兒做的那些事，本王早就將你抽筋剝皮了，之所以近日待你好了幾分，也隻不過是看在你肚子裡這個孩子的份上！
「你別太得意忘形！」
我抬眸，目光冷淡地與他對視。
「妾身當然知道。
「畢竟您能眼睛不眨一下地廢掉我的這雙手，自是對我沒有一絲感情的。」
蕭祁瞳孔遽然一縮，神情有一瞬的空白。
片刻後，聲音帶著嘲諷道：「你倒是有自知之明。」
劍拔弩張之際，銀安殿那邊來了人。
語氣是止不住的得意。
「王爺，林小姐邀您過去呢，說是有件喜事要親口告訴您！」
提到林念兒蕭祁陰沉的臉色頓時緩和了不少。
「還是念兒乖巧，懂得知錯就改。」
蕭祁走後，一道黑色的身影破窗而入。
「五日的時間就要到了，你可考慮清楚了？」
謝臨蒙著面，隻有一雙冷峻的雙眼露在外面。
我張了張嘴，眼底閃過一絲遲疑。
他皺下眉，連聲音都冷了幾度：「別告訴我，你打算留下來了？」
我忙不迭地搖頭：「不，我從未想過再繼續留下來。
「隻是近日發生了一件讓我無法立即取舍的事，能否再多給我幾天時間？」
他朝我伸出三指，不容置喙道：「最多三日。」
我彎了彎唇：「好。」
三日足夠了，足夠讓我有時間去考慮要不要留下肚子裡的這個孩子……
7
林念兒送來的這個好消息，是她也有了身孕。
蕭祁聞之，肉眼可見地高興起來。
四處張羅著要迎她進門。
先前，因為我剛嫁進王府的時日不多，皇上為保全我的顏面，一直不同意蕭祁這麼快地納妾。
如今林念兒有了身孕，他自是有了天經地義的理由。
可還未等他進宮請旨，皇上就先一步命他帶兵去邊疆。
偏偏巧的是，就在他離府的第二日，林念兒小產了。
聽人說，她當日在睡前照例喝了一碗燕窩，之後便腹痛不止，還沒等郎中趕來，她身下就出了紅。
第二日，我身邊的婢女小彩打聽到消息後，火急火燎地趕了來。
「王妃，那碗……燕窩……燕窩。」
我看她因為跑得急，呼吸都不勻，便倒了杯水給她。
「小彩，你先緩一緩。」
她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，因為激動頓時拔高了音量：「害林小姐流產的那碗燕窩，本來是要送到我們這兒的！」
我眸色冷了幾分：「你是說，林念兒喝的那碗燕窩，原本是廚房端給我的？」
小彩重重地點了點頭，眼底閃過一絲後怕。
「今日我去廚房給您拿燕窩的時候，遇上了林小姐的婢女月牙，她不小心打碎了她家小姐要喝的燕窩，還因為害怕哭個不停，小彩……見她可憐，又想到我家小姐是個好說話的，便將自己手裡的那碗燕窩給了她。」
小彩剛說完，屋內的門就被人毫無徵兆地推開。
我扭頭一看，林念兒正一臉陰鸷地站在門口，身後還跟著幾個蕭祁臨行前留給她的侍衛。
雖然面色有些蒼白，但依舊一副來者不善的模樣。
小彩扶著我起了身，我面色陰沉地看向她：「你想做什麼？」
林念兒閃著狠戾的目光移到了我的肚子上，而後朝身後的侍衛擺了擺手。
我下意識地拔出身後的劍。
雙拳難敵四手，一番廝打後，我被摁著肩膀跪在了地上。
林念兒走上前，用一指挑起我的下巴。
臉上的神情再不似以往的柔弱，而是一臉猙獰的惡毒。
「你害S我的孩子，那便用你的命來償還吧。」
我將一口血唾沫吐到她的臉上，笑得諷刺。
「別在這比劃了，什麼時候會說話了，再來和我叫。」
林念兒被這句話刺痛，眼底驟然迸發出惡狠狠的光。
她拔出身後侍衛身上的佩劍，毫不猶豫地刺進我的腹部。
我猛地吐出一大口血，將衣襟都染紅了。
「林念兒……你敢！」
看著我狼狽的模樣，她慢慢地笑起來，聲音粗啞得如斷裂的錦帛。
隨後又猛地添了幾分手中的力道。
我緊咬著牙，身體不住地發顫。
清晰地感覺到身體裡的某樣東西正在被慢慢剝落。
我不敢低頭去看自己被劃開的肚子，以及從我腹中掉出的那塊血肉模糊的肉。
錐心的痛意，讓我眼前的視線也開始模糊。
林念兒又將劍一把拔出，抽筋剝皮般的痛意讓我有片刻的清明。
她比劃著手指。
「你知道王爺被秘密召去邊疆做什麼了嗎？」
她蹲在我面前，猙獰的臉上顯出一絲古怪的笑意。
「祝大將軍，以通敵叛國的罪名被伏誅了。
「還是王爺親自去邊疆行的刑，親手砍掉了他的項上人頭。」
我SS地瞪大雙眼：「你胡說！」
「你父親犯的是抄家滅族的大罪，就算我S了你，也是天經地義的。」
她擦了擦劍上的血跡。
閃著寒光的利劍，倒映出她那張陰鸷狠毒的臉。
就在林念兒欲一劍刺入我的腹中時。
一旁的小彩突然掙脫侍衛衝了上來，徑直地撞上那柄長劍，而後重重地跌在了我的面前。
她望著我哇地吐出一大口鮮血，眼底是一片叮嚀的不舍。
「王妃，你要……活著。」
我拼命地掙脫開桎梏，一點一點地爬到她的身邊，無措地去接她身上流出來的血。
「小彩……小彩。」
可她最終還是沉沉地闔了眼。
我再也忍不住嘶聲大叫了起來，眼眶裡的淚水好似決堤的洪水一般。
林念兒將劍從小彩的身體裡拔出，一步一步向我逼近。
就在這時，屋外有人通報。
「不好了不好了，西廂閣走水了！火馬上就要燒過來了。」
林念兒眼底慌了一瞬。
轉首，在看向我時，眼底浮出一絲S意。
她命人將我綁在了石椅上，眼看火勢逼近，最後和一行人匆匆地離開。
我抱著懷裡的小彩，身下不停地淌出血，眼底是一片灰暗。
8
大火蔓延後，整個蕭王府亂作一團。
蕭祁在聽聞林念兒小產後，日夜兼程地趕了回來。
林念兒哭著撲進他的懷裡。
他柔聲安慰著：「你小產的事本王聽說了，沒事的，念兒，我們還會有孩子的。」
林念兒梨花帶雨地從他懷裡抬起頭。
用手比劃著：「王爺，是祝苓在念兒的燕窩裡下了墮胎藥。」
蕭祁愣了一瞬，又看著王府四周被燒毀的殘垣斷壁，眼底湧起懾人的冷意：「祝苓那個毒婦呢！
「本王這次絕不會輕易饒過她！」
一旁的侍衛回稟道：「王爺，夫人已經S了……」
一道極亮的閃電劃過，轟隆的雷聲乍然驚破天空。
蕭祁的臉一寸一寸地變白。
他猛地衝到那個侍衛前，雙手用力捏住他的肩膀。
力道大到仿佛要捏碎他的骨頭。
「你說什麼？
「你再說一遍！」
侍衛害怕地低下了頭：「夫人的燒焦屍體就在院內放著。」
林念兒察覺到蕭祁的異樣，想去拉他的手，卻被他用力地甩開。
他良久地盯著院內被白布掩蓋的那具屍體，直到神情恍惚，他才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。
「祝苓，你怎麼會S？
「你怎麼可能S？！」
他反復重復著這兩句話。
蕭祁嘗試著伸手去揭開那塊白布，可幾次，他的手都顫著放下。
眸光裡S寂一片。
淚水悄無聲息地從他臉上滑落。
直到一陣風吹來，卷起白布的一角，露出屍體一隻殘缺一尾小拇指的手。
蕭祁的眼神徹底黯淡下來，整個人被籠罩在黑暗的陰影中，顯得格外消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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