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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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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今日之事,多虧了陸大人,許某在此先謝過陸大人……」


 


「我與大人的關系,道謝未免太見外了。」陸尋臉色有些不好。


 


我心知陸尋是為了何事,可我本就是女扮男裝入朝為官,感情一事,不過隻會增加我暴露的風險。陸尋這份情,我沒資格應。


 


我與陸尋二人一直沉默著走出陸府,不知怎地府外竟又停了一輛馬車,而馬車外站著一個紅衣女子,笑顏明豔。


 


她見了陸尋,雙眸笑意更濃,「言之哥哥。」


 


杏眼一轉移至我身上,雙頰染上緋色。她走上前,眸光直直地放在我身上,我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。


 


「我叫沈嫵,言之哥哥自幼就借住在我家,我也算他半個妹妹。不知公子是……」


 


「在下許徵,今日有事來找陸大人商議。」我稍稍瞥開眼,避開她灼灼的目光。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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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言之哥哥初到京城做官,承蒙大人照顧。」沈嫵聲音軟軟糯糯,「言之哥哥隻會讀書,招待人的事可是半點不會,下次陸大人再來可得嘗嘗我的手藝。」


 


沈嫵儼然一副陸府女主人的做派,我站在二人身旁倒顯得有些多餘。


 


「你一路奔波,先進去休息一陣罷。」陸尋同沈嫵說,「我送送許大人。」


 


「沈姑娘行囊不少,一個女子怕是搬不來,陸大人還是先安置好沈姑娘罷,我自己回去就成。」說完,我毫不留念地轉身離去。


 


心空落落的,萬般思緒理不清。


 


7. 


 


第二日我上朝時滿腦仍是昨日陸尋和沈嫵站在一起的身影


 


青梅竹馬,甚是般配。


 


「許兄你今日怎麼跟丟了魂似的,難不成是苑香樓的相好跟人跑了?」王恭打趣道。


 


我無奈地刮了他一眼,「不是。」


 


「來來來,跟你說件趣事。」王恭壓低了聲線湊上來,「你別看陸兄表面一副正人君子、舉止有度的模樣,其實啊,人家的紅顏知己那叫一個多啊……」


 


我被王恭戳了痛處,沒好氣地反問道:「是嗎?」


 


王恭並未看出我異樣的情緒,繼續說著:「現在陸兄同我共事,我昨日就想著去拜訪一下,結果讓我撞見陸兄初到京城的小青梅。說什麼情同兄妹,分明就是陸尋飛黃騰達前訂的娃娃親。」


 


「不僅如此,」王恭滿臉興致地同我分享他知道的「真相」,「今日我又聽說,五公主昨日哭著去找皇上說自己於陸尋無意,皇上愛女心切,自然是去問發生了何事,一問才知道原來陸尋有一個紅顏知已,而且還是老早之前就好上的。」


 


王恭提到蕭清蘊我心猛地一驚,「那個紅顏知己就是那個青梅吧……」


 


王恭一臉神秘地朝我搖了搖頭,「許兄且聽我說完,五公主親口說那女子比她高一些,而我昨日到陸府時,陸尋那青梅沈嫵看樣子比五公主還矮一些。」


 


我扯了扯嘴角,沒想到蕭清蘊對我印象還挺深刻……


 


「俗話說,人不可貌相,這平日裡看著光風霽月原來也不過如此……」王恭正感嘆著,卻未曾想到這時陸尋從身後越過我們。


 


我與王恭嚇得腳下一滯。


 


陸尋目光沉沉,下颌緊繃,肯定是將王恭方才的話一字不漏地聽了進去。


 


「有事想請教大人。」說完,陸尋便伸手將我拉走,隻留王恭愣在當場。


 


陸尋再次尾隨我上了馬車,我則縮在角落,「王恭這人就是這般,你別放在心上。」


 


「我並未放在心上,我隻是想讓大人將昨日順走的荷包歸還。」陸尋的影子壓過來,給人一種不容拒絕的震懾力。


 


我目光躲閃,「一個荷包罷了,讓沈姑娘再做一個便是。」不知為何,總覺得自己這話酸溜溜的。


 


陸尋聽完之後臉上的嚴肅頓時全無,雙眸彎彎,「你醋了?」


 


「我為何要醋?」我脫口而出,隻見陸尋的墨瞳徹底消失,雙眼被笑意壓成線。


 


「我與阿嫵並無男女之情,年幼我被沈伯伯收留,與阿嫵一同長大,待阿嫵如親妹妹一般。他也曾想過讓阿嫵嫁給我,但這個想法一提出就被我同阿嫵強烈反對。後來沈伯伯去世,而我上京趕考,想著等在京城安定後接她過來照顧,再替她安排好親事。」


 


「我本想昨日同你說清楚,生怕你誤會。結果你根本沒給我機會,今日下朝又打算同你說,誰知你卻同王恭一起造謠我花心?」


 


陸尋漸漸逼近,溫熱的鼻息灼得肌膚發燙。


 


「醋意消否?荷包還否?」


 


「兩情相悅,贈以荷包。在下隻能收一個人的荷包,大人就當可憐可憐我,把那個荷包還給在下罷?」


 


8.


 


見陸尋這般執著,我瞞不下去,隻好直接告訴他實話實說:那荷包我那日一回府就丟進灶頭燒了。


 


陸尋哪肯罷休,硬是磨得我答應親手給他做一個才肯做罷。


 


那日我下馬車時險些沒站穩對著許府大門行了個大禮,出門迎我的奶娘餘媽則神色怪異地看著我。


 


我這才反應過來方才陸尋......


 


我強裝鎮定地撓了撓頸側,「宮內的蚊子也忒毒了。」


 


餘媽笑眼眯眯地看著我,連連嘖嘖兩聲,貼到我身旁小聲問道:「母蚊子還是公蚊子?」


 


我一愣,正準備裝糊塗蒙混過關,殊不知餘媽一副看破一切的神色:「大人啊,我活了幾十年也未見過這麼會咬人的蚊子,連嘴都咬。」


 


我後知後覺地撫上雙唇,心裡暗暗將陸尋罵了好幾回。


 


自從餘媽得知我「外頭有人」並從車夫口中得知那人可能是新晉狀元陸尋之後,日日在我耳旁念叨著把陸尋帶回府讓她瞧瞧,甚至得知我要給陸尋繡荷包之後親手教我。


 


隻可惜,繡花針在我手中並不如拿筆輕松。


 


餘媽一開始讓我繡一對鴛鴦,我將十個手指頭都戳破了才繡了一個頭。


 


而餘媽看了之後的第一句話是:「祖宗,你怎麼繡了頭牛?」


 


那明明是一對鴛鴦的嘴......


 


後來她索性讓我繡紅豆,讓我借此來表達相思之意。


 


隻可惜,我滴在上面的血都比我繡的像紅豆......


 


而陸尋在接連兩日看到我手指上的傷口後,忍笑搖頭,隻好退而求其次取下了我身上的荷包。


 


這段日子沈嫵時不時就請我到陸府做客,陸尋則幫她將我拐回陸府。


 


沈嫵生得極美,容顏似玉,姿態柔雅,廚藝更是一絕,如今又作為當今狀元的義妹,前來求娶的人絡繹不絕,每回我上門都能撞見媒婆來說親。


 


但沈嫵往往還未等媒婆將話說完就將人請出府去。


 


今日下朝之後人又被陸尋拉去了陸府,正撞見沈嫵將永安侯府請來的媒人掃地出門。


 


想來那媒人是得了永安侯的令,做好了S纏爛打的準備:「哎喲我的姑奶奶,你好歹聽我把話說完罷!世子一表人才,侯府根基穩固,這嫁進門就能享福的事怎麼就不明白呢?」


 


沈嫵看見我與陸尋,許是覺得媒婆的話讓她丟面,兩腮宛若荔枝般染上一層緋色,「我與世子素未謀面,光聽了你這話就同意嫁進侯府,同將自己賣了有何區別?」


 


同樣作為女子,沈嫵這一番話我是打心底贊同的。生而為人,怎能因是女子就將婚嫁當成是自己的目標,在四四方方的宅院中,囚盡一生。


 


「沈姑娘是我見過最有個性的女子,婚姻大事自然得選自己喜歡的人。」我站在一旁不禁贊嘆道。


 


「沈嫵既無意,婚姻之事都是緣分,既然無緣,強求對雙方都不好。」陸尋開口勸媒人離開,「相信侯爺與夫人也是明事理的人,知道姻緣不能強求的道理。」


 


媒人見此事再無可能,落寞離去。


 


「這些媒人日日都來,每日光是打發她們就浪費不少日子。」沈嫵嗔怪地瞥了陸尋一眼,「我明明同言之哥哥不必這般著急地將我嫁出去,他就是不聽!」


 


「婚姻乃終身大事,自然要早些開始尋覓。」陸尋一臉正色,「不若以你貪玩的性子,隻怕要等上好幾年,屆時我怎麼同沈伯伯交待?」


 


沈嫵做了個鬼臉,「許大人你看言之哥哥!這麼著急將我嫁出去,怕不是外頭藏了人?」


 


我瞬間緊張起來,眸光瞥向陸尋求助,「陸大人他......」


 


陸尋神色霽開,眉梢微挑,「我向來光明正大,用不上『藏』一字。」


 


我被他們二人一來二去驚出一身薄汗,連忙開口岔開話題:「沈姑娘,方才路上看到附近的胭脂齋新出了一款胭脂,我覺得很適合沈姑娘,特買來贈與沈姑娘,就當是還沈姑娘的禮。」


 


沈嫵雙眸一亮,十分歡喜地接過胭脂。「許大人有心了。不像言之哥哥,整日一塊木頭似的,日後定娶不到姑娘。」


 


「平日倒不見你這般話多,」陸尋鮮少地開口教訓沈嫵,「不是說今日要蒸魚?」


 


沈嫵這才反應過來,驚呼一聲,「我忘了......」說著,沈嫵急匆匆地收好胭脂往廚房趕去。


 


我看著陸尋和沈嫵鬥嘴的模樣覺得有趣,忍不住笑出了聲。


 


「許大人來我府上做客,怎麼隻備了一份禮?」


 


抬眼與陸尋四目相對,我正準備躲,但他卻一步將我逼到牆邊。


 


「沒想到大人荷包繡得不好,這挑胭脂的眼光倒是一絕。」


 


我沒想到陸尋吃起醋來竟不分男女,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,「吃人的嘴軟,我總不能次次空手來罷?大人吃起醋來......」


 


還未說完就陸尋便吻了上來,人被他圈住,退無可退。


 


餘光忽然瞄到不遠處桃粉色的衣料,沈嫵就站在不遠處!


 


我雙手抵上陸尋胸膛,用力地推了推。


 


陸尋離了我,鼻息一淺一深地撲到耳旁。


 


「古人誠不欺我,此話當真不假。」


 


陸尋見我不解,重復了一遍我方才的話:「吃人的嘴軟。」


 


我又羞又惱,「沈嫵她......」


 


「她給你做了一個荷包。」


 


我愣愣地撞入陸尋的灼熱的眸光中,沈嫵......給我......做了一個荷包?


 


9.


 


翌日下朝我同陸尋同行。


 


我回想起昨日沈嫵魂不守舍的樣子心裡有些不安,「沈嫵她......如何?」


 


陸尋倒是一副做盡壞事不心虛的樣子,「你走後哭了好一陣,今早我出門時還未起。」


 


我聽後心裡更不安了,「那你可有安慰她?」


 


陸尋搖頭失笑,「你走了之後她甚至不願多看我一眼,我若勸了隻怕會哭得更厲害。」


 


我長嘆一聲,瞪了陸尋一眼,「此事都賴你,要不是你沈嫵怎會這般傷心!」


 


陸尋眉稍一抬,「那隻怕大人拒收沈嫵荷包時她會哭得更兇,長痛不如短痛,我也是為了她好。」


 


「陸大人诓人的時候總是這般一本正經的嗎?」陸尋這人,相處起來才發現臉皮竟不是一般的厚。


 


「我不過是實話實說,」陸尋面不改色,稍稍壓低話音:「還是大人本來就想左擁右抱,享盡齊人之福?」


 


我被他嚇得一愣,「陸大人若把這些心思放在辦理案件上必定會事半功倍。」


 


「許大人將送沈嫵禮物的心思放在我身上也會事半功倍。」聲音極輕,被熱風一字不漏地帶進耳中。


 


陸尋近來說這些輕佻話越發熟練了,我不再理他,一路無言。


 


但不知為何陸尋還是同往常一樣,尾隨我上了馬車。


 


「你今日莫不是還要逼沈嫵下廚罷?」我著實被陸尋嚇了一跳。


 


「此言差矣,」陸尋反駁我,「恰恰是因為沈嫵今日不能下廚,我懇請大人收留我。」


 


我白了他一眼,「恕我眼拙,還沒看出大人的懇請有多誠懇。」


 


「很誠懇,誠懇到大人不放我走都成。」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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