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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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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供養娘子一家,我偷偷在鬼市賣蠱蟲。


 


今日來了個奇怪的客人,她要買讓男人不孕的蠱。


 


雖然她蒙著臉,我卻一眼就認出。


 


這人,正是我的娘子。


 


1、


 


「可有讓男人不孕的蠱?」


 


 眼前的女子戴著個面具,嗓音刻意壓得很低。


 


「不能傷到男人身體,隻需讓他不孕就行。」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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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半蹲在我攤位前,脊背挺得很直,一看就氣度不凡。


 


我茫然地眨了眨眼。


 


雖然女子穿著一襲黑色鬥篷,又戴了面具。


 


但是我仍舊一眼就認出,這人正是我的娘子,謝雅柔。


 


她不是應該在鎮裡學繡花嗎,為什麼會在這鬼市?


 


見我不說話,謝雅柔有些失望;


 


「沒有嗎?」


 


「他們說鬼市之中,就屬你的蠱蟲最為厲害。」


 


我按捺住心中的重重疑惑,朝她點頭;


 


「有的。」


 


「你是要讓那男人終身不孕,還是幾年不孕?」


 


謝雅柔一愣,躊躇了一會才低聲道;


 


「終身不孕。」


 


「但是切記,不可傷他身體。」


 


她買這種陰毒的蠱蟲做什麼?


 


難道是幫朋友買?


 


我們夫妻兩年,素來交心。


 


這是第一次,我發現自己對謝雅柔好像並不了解。


 


「可有那男人的生辰八字?」


 


謝雅柔頓住,仰起頭探究得盯著我。


 


我用了易容蠱,倒是不怕她認出。


 


「下蠱,為何還需要生辰八字?」


 


2、


 


養蠱是我們苗疆秘法,代代相傳。


 


謝雅柔作為土生土長的長安人,自然不會明白裡頭的彎彎繞繞。


 


所以我毫無顧忌的信口胡謅;


 


「醫蠱不分家。」


 


「我這裡讓男人不孕的蠱蟲,有剛養好的,也有養了多年的。」


 


「養了多年的蠱蟲,藥性十分霸道。」


 


「我需要知道那男人的身體情況,才能對症下蠱。」


 


「倘若那男人體虛多病,蠱蟲下重了,必然要傷到他身體。」


 


謝雅柔被說服了,急切得打斷我;


 


「萬萬不可傷他身體!」


 


「他生於甲辰年,乙亥月,癸未日,今年剛十八歲,身體素來很好,算得上強健。」


 


甲辰年,乙亥月,癸未日。


 


是我的生辰。


 


謝雅柔這蠱蟲,竟然是要買來對ẗũₐ付我的?!!!


 


漢人最重傳承,講究三綱五常,不孝有三,無後為大。


 


一個人如果沒有孩子,就是俗稱的絕戶。


 


甚至連住的房子都要被宗族收回。


 


而且,我們歡愉時,她也常常將手放在自己肚子上,滿眼憧憬;


 


「雲帆,我們要是有個孩子就好了。」


 


「如果是兒子,我們就讓他好好念書。」


 


「如果是女兒,我們就多給她攢一些嫁妝。」


 


這些話好似還在耳邊回響,讓我懷疑自己應該是認錯人了。


 


直到面前伸出一隻瑩白如玉的手掌,上頭放著一個天青色的荷包。


 


那荷包,是我送給謝雅柔的,上頭繡著兩叢她最喜歡的玉蘭花。


 


「這些銀子,夠了沒有?」


 


荷包中抖落出兩錠銀元寶,成色上好,還雕了如意紋。


 


這樣的元寶,要五十兩一錠。


 


謝雅柔平日裡窮得叮當響,哪來的一百兩銀子?


 


3、


 


她說自己想學一門刺繡的手藝,以後可以幫襯著養家。


 


所以就在鎮上拜了最好的繡娘當師傅,一年的束脩要二十兩銀子。


 


為了節省開支,我在家裡種菜,養雞養鴨,甚至還打算去買頭小豬仔。


 


謝雅柔看我辛苦,便經常帶些手工活回來做。


 


可是做手工活,一年又能賺多少錢?


 


無奈之下,我才偷偷來到鬼市賣蠱蟲。


 


漢人對蠱師十分忌諱,視同妖孽。


 


如果被人知道我蠱師的身份,恐怕謝雅柔一家子都會被趕出村子。


 


我對著銀子發愣,謝雅柔以為我嫌銀錢少,又丟給我一個荷包。


 


「兩百兩,還不夠嗎?」


 


兩百兩銀子,是我們夫妻兩整整五六年的開銷。


 


我木著臉從謝雅柔手中接過銀錠,遞給她一隻巴掌大的竹編籮筐。


 


「這是寒蠶蠱,你將它放在家裡最陰涼處。」


 


「每晚子時,它都會下一顆卵。」


 


「把那卵泡在水中讓她喝下,連喝三天。」


 


「寒蠶蠱下完三天卵後會自然S亡,到時候你將它燒了就行。」


 


「寒蠶蠱藥性霸道,男人服用完,這輩子絕無可能再有子嗣,你好好考慮清楚,別到時候又來找我解蠱。」


 


「寒蠶蠱,無解。」


 


謝雅柔緊緊握住籮筐,因為太過用力,手背上凸起蜿蜒的青筋。


 


以往,我總覺得她有雙非常漂亮的手。


 


指如柔夷,十指纖纖。


 


可我眼下盯著她的手背,竟覺得那些青色筋脈好似一條條毒蛇,隨時都能撲起來咬我一口。


 


謝雅柔丟下銀子,將籮筐抱在懷中急步離去。


 


起身時,還不忘小心整理身上的鬥篷和面具,生怕被人認出。


 


我坐在凳子上,仰頭看著她離去的背影,第一次產生不想回家的念頭。


 


我害怕,怕在家裡,見到那隻籮筐。


 


4、


 


鬼市在每日的子時開放,卯時閉市。


 


我拎著一筐青菜朝家走去,遠遠地就看到了半開的門。


 


謝雅柔穿著件洗得發白的竹青色裙子,正握著掃帚在院子裡掃地。


 


見到我,她直起身子,眉眼間都是笑意,像初春三月剛剛盛放的桃花。


 


「夫君,你回來了。」


 


「怎麼一大早就去菜地?現在天冷,早上露水重,小心著涼。」


 


她三兩步走過來迎接我,一手拎過菜籃,一手緊緊包住我的手掌。


 


「手這麼冷,凍壞了吧?快進屋暖暖,我煮了你最喜歡吃的吊梨湯。」


 


我怔怔地望著她。


 


這才是我熟悉的謝雅柔,我的娘子。


 


我們蠱師在年滿十六以後,就要外出遊歷尋找蠱蟲。


 


那一年,我在川西遇見了外出遊玩的謝雅柔。


 


她和幾個手帕交去登山,結果遇上了意外。


 


我救了謝雅柔後,她便像個跟屁蟲一樣日日跟在我身後。


 


我去哪,她就到哪。


 


再後來,我們以天為媒,以地為證,在一處土地廟裡拜了堂。


 


蠱師成婚不像漢人那般講究,我們看上誰,喜歡誰,就可以同誰成婚。


 


不需要三媒六聘,也不需要八抬大轎,隻要一顆真心即可。


 


謝雅柔說她無父無母,由宗親撫養長大。


 


我跟著她來到長安,住在城外不遠處的一個村子裡。


 


謝雅柔說,等我們賺到錢,就帶著我一起回宗族認親。


 


「想什麼呢?」


 


謝雅柔寵溺得刮了下我鼻子,眼中是濃得化不開的柔情;


 


「是不是累著了?」


 


5、


 


她殷切地牽著我進屋,將我按在椅子上坐下後,端過一個白瓷碗。


 


梨肉白嫩,散發著一股梨子特有的清香。


 


此外,還夾雜著一股微不可聞的腥味。


 


那是寒蠶蠱的味道。


 


「雲帆,快趁熱喝。」


 


「這是我特意問隔壁陳大娘學的,也不知道味道好不好。」


 


在謝雅柔期待又緊張的眼神中,我端起碗猛喝了一大口;


 


「好喝,又香又甜。」


 


謝雅柔眼神復ƭū́⁰雜得盯著剩下的半碗湯,突然伸手奪過;


 


「是不是有些冷了?」


 


「我去熱一熱再給你喝。」


 


她端著碗快步朝灶房走去,纖細的背影竟透出幾分狼狽。


 


謝雅柔在鎮裡學刺繡,每旬有兩日的假。


 


可這次,她在家裡呆了三天。


 


我也喝了三日的吊梨湯。


 


臨走前,謝雅柔摸著我的臉輕嘆了口氣;


 


「雲帆,我要去鎮裡了。」


 


「你在家,等著我的好消息。」


 


「等我成刺繡,有了手藝傍身,我就帶你回宗族。」


 


我點點頭,倚在院門口看她一步三回頭離去。


 


這三日,我沒有一個晚上睡著過。


 


我是在是想不明白,謝雅柔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?


 


直到半月後,家門口來了一輛奢華雅致的馬車。


 


有個衣著華貴,相貌英俊的男人,冷冰冰的打量著我;


 


「你就是我娘子養的面首,江雲帆?」


 


我茫然地看著他;


 


「你娘子是誰?」


 


男人嗤笑一聲,用力捏住我下巴;


 


「裝什麼呢?!」


 


「我娘子是三公主,謝雅柔。」


 


6、


 


打扮貴氣的男人叫葉清丞,戶部侍郎之子。


 


她口中說的謝雅柔,乃當今聖上第三公主。


 


兩人都是豪門權貴,天之驕子,十分般配。


 


他發冠上簪著一顆龍眼大的東珠,晃得我眼睛酸澀,心口止不住的疼。


 


葉清丞身邊站了個身量瘦弱的小廝。


 


她嫌惡的眼神從我頭頂掃到腳底,最後頓在我的腰間的玉佩上;


 


「噗嗤~」


 


小廝捂著肚子,笑得十分開懷;


 


「爺,我就說您多心了吧。」


 


「他什麼身份?泥腿子一個,您竟還親自來接,這賤人福薄,恐怕承受不起呢!」


 


「誰不知道咱們公主出手最是闊綽,她腰上那玉佩,掃地的婆子都看不上眼的玩意兒,」


 


「您呀,就放寬了心吧。」


 


「接進府裡,就當養了條狗,悶了逗個樂子,嫌煩了打發到一邊就成。」


 


小廝薄薄的嘴唇上下翻飛,聲音清脆又響亮。


 


葉清丞凌厲的眼神逐漸柔和,整個人都放松下來。


 


他拍了拍小丫鬟的手;


 


「你這奴才,眼睛倒是亮。」


 


「罷了,公主還在家裡等著呢,接上人趕緊走吧。」


 


聽到這話,兩個膀大腰圓的護衛立刻上前,一左一右抓住我的手臂,連拉帶扯把我往後一輛馬車上拖。


 


「你們幹嘛,放開我!」


 


這護衛好大的力氣,一雙手和鉗子一樣,我不管怎麼掙扎,都掙不開他們。


 


見我不肯走,葉清丞沉下臉;


 


「行了,公主不在跟前,收起你欲拒還迎這一套!」


 


「一個破落戶,竟然敢在我面前擺架子!」


 


7、


 


今日也是我倒霉。


 


早上去山中採藥時不小心摔了一跤,回家剛沐浴完,葉清丞他們就來了。


 


我平常出門,身上最少帶著十幾種蠱蟲。


 


可現在,除了本命蠱外,隻帶了兩三隻小蠱。


 


要是碰上危險,恐怕連自保能力都沒有。


 


我雖然念書不多,但是也常常聽人家說,一入侯門深似海。


 


我絕不能就這麼貿然進公主府。


 


「來人啊,有人強搶百姓!」


 


「我不認識你們,你們快放開我!」


 


我和謝雅柔住在村尾的山腳下,以前我特別喜歡這處院子。


 


覺得這兒環境清幽,遠離村民,方便我養蠱。


 


可現在我卻有些後悔。


 


扯著嗓子喊了半天,竟是一個村民都沒瞧見!


 


小廝見我高聲叫嚷,撸起袖子跑上前抽了我重重一耳光;


 


「你們倆都是S人啊,還不給我堵上他的嘴!」


 


那兩護衛被罵了一頓,下手更重了。


 


一個掏出條臭手絹塞住我的嘴,另外一人直接拿出繩子捆住了我的手。


 


兩人像抗貨物一樣把我抗進馬車,隨即重重將我丟在車板上。


 


我的頭磕在車廂一角,疼得我眼前發黑,半天沒緩過神來。


 


「駕~」


 


車輪滾滾向前駛去,我閉著眼睛縮在角落,一動不動裝暈。


 


「趙哥,咱下手是不是太重了?」


 


其中一個護衛用腳踢了踢我,見我還是不動,有些驚慌;


 


「這可是公主頭一個面首,萬一出了什麼事...」


 


趙護衛嗤笑一聲,言語間十分不屑;


 


「劉護衛,你膽子也太小了!」


 


8、


 


「公主要是將他放在心上,怎麼會把他養在農家,連個丫鬟都不給他僱。」


 


「你瞧他身上穿的,這粗布衣裳,咱們府裡混得最差的下人都比他穿的好。」


 


「還有,」


 


趙護衛的聲音刻意壓低;


 


「我聽公主身邊的人說,」


 


「咳咳,這面首呀,曾經傷過身子,不能孕育子嗣。」


 


「這是咱們爺同公主的約定,外頭可以養面首,但是絕不能有孩子。」


 


劉護衛驚呼一聲;


 


「什麼,不能孕育子嗣?!」


 


趙護衛用力點頭;


 


「公主說了,絕不讓那面首影響咱們爺的地位。」


 


「府中更加不會有什麼庶長子長女出現,亂了綱常。」


 


劉護衛頓時松了口氣,聲音都帶著幾分笑意;


 


「哎呀,趙哥不愧是爺的陪房,知道的事情就是比我們多!」


 


趙護衛得意起來;


 


「可不是嘛!」


 


「我們爺,就是太小心了,非要親自過來接這面首。」


 


兩人的話題,逐漸從我身上轉到謝雅柔和葉清丞身上。


 


她們口中那個溫柔多情,體貼入微的女人,好像是我娘子,又好像不是。


 


謝雅柔和葉清丞原來成婚已經四年。


 


婚後第三年,謝雅柔小產,落下個五個月大的男嬰。


 


謝雅柔十分心痛,不願在府中呆著,這才外出遊學。


 


9、


 


我躺在馬車上,不知道是不是身上繩子捆得太緊,隻覺得全身發麻。


 


整個身體似乎掉進了冰窟裡,寒意一陣一陣上湧。


 


也許,也許是他們弄錯了。


 


他們嘴裡的謝雅柔,不是我的娘子。


 


我娘子謝雅柔是個普通農家女。


 


她對我一見鍾情,非我不嫁。


 


她不是高高在上的金枝玉葉。


 


她會幫我喂雞喂鴨,會幹活補貼家用。


 


還會親自下廚,替我煮一碗清甜的梨湯。


 


「哗啦~」


 


臉上被潑了一杯茶水,我猛然睜開眼,對上一雙陰翳的眼睛;


 


「進了公主府,就給我好好守公主府的規矩。」


 


「要是等下敢胡亂說話衝撞主子們,小心我揭了你的皮!」


 


下了馬車,劉護衛又招來一頂青色的小轎子。


 


公主府遠比我想象中得要大。


 


我在轎子裡不知道坐了多久,穿過一道又一道門,被顛得都快吐了,才來到一處種滿了玉蘭花的院子。


 


院子裡早已候著幾個丫鬟婆子,等我一到,一堆人蜂擁而上,將我推進了屋裡。


 


換衣上妝,梳洗打扮。


 


我看著銅鏡中被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人,陌生到幾乎要認不出這人是自己。


 


等我被打扮好後,丫鬟們魚貫而出。


 


沒多久,雕花木門被推開,熟悉的聲音踏門而入。


 


謝雅柔穿著華麗的錦袍,頭頂簪著鳳釵,氣質矜貴,是我不曾見過的模樣。


 


「雲帆,多日不見,可有想我?」


 


10、


 


我覺得,謝雅柔還不如S了。


 


起碼,可以S在我以為她愛我的時候。


 


而不是像現在這樣,頂著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出現在我眼前。


 


以當今三公主,葉清丞娘子的身份,站在我眼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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