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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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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打了也是浪費,在這個世界上,沒人在乎我。】


 


我握住她懸在半空還沒放下的手。


 


再也抑制不住哭腔:「不是這樣的,你還有女兒啊!


 


「是不是王勇想把孩子接走?」


 


王勇平時都不會回這個小區,昨晚又來,肯定是為了孩子的問題爭吵。


 


兩人曾是少年夫妻,背井離鄉打拼,結婚十多年,隻能共苦卻不能同甘。


 


男人白手起家創業發達後,開始嫌棄自己的結發妻子,哪怕她還患有聽障也絲毫不顧及往日的情面。


 


出軌下屬後,再也不著家半步。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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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們的婚姻,名存實亡。


 


可當沈嬌下定決心離婚時,卻被自己的母親斥責勸告:「多少夫妻不都是這麼過下去的,你想讓我孫女隻有媽沒有爹?」


 


事實上,當自己被困在枷鎖裡時,孩子也不會在支離破碎的家庭裡感到幸福。


 


因為我也曾是這樣的孩子。


 


後來是我拉著媽媽的手,抹去她眼角的淚,告訴她。


 


如果他讓你難過,如果你不再幸福,你就離開他。


 


我不會因為有一對離婚的父母而缺少什麼,相反,我會因為有一對天天爭吵的父母而整日擔驚受怕。


 


現在,我同樣拉著沈嬌的手,說著同樣的話。


 


「在這個世界上,你要先在乎你自己。其他人的眼光,根本不重要。」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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離開醫院已經凌晨十二點。


 


我在醫院大廳門口,碰見了坐在臺階上的陳闫澈。


 


他看到我,露出了一個疲倦的笑。


 


手機裡,那句他來找我的消息,我沒回。


 


【抱歉,我是不是惹你不高興了?】


 


他的手語很流利,看不出破綻,也不知道從哪學來的。


 


「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。」


 


我的臉都快凍僵了,實在不想同他繼續裝下去。


 


【我偷偷跟來的。】


 


我長嘆了口氣,並沒有感覺太意外。


 


「回去吧。」


 


也怪我天真,以為隨便認識一個男人,就能和他廝守一生。


 


我在車上睡著了。


 


陳闫澈脫下外套蓋在我身上,隨後彎腰將我打橫抱起,恍惚間,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的生活。


 


如果他真的是一個啞巴就好了。


 


可我又有一點點的慶幸,慶幸他過去的痛苦隻是欺騙我的把戲。


 


陳闫澈把家裡的地拖得幾乎反光,連桌上的鮮花都是三天一換。


 


我拿著筷子,無聲地打量了他許久。


 


男人好像有些心虛,始終不願意抬頭。


 


餐桌上,隻有飯菜的咀嚼聲。


 


時針指向十二點時,我平靜地告訴他。


 


「陳闫澈,我們離婚吧!我覺得我們不合適。」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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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人的筷子掉在地上,匆忙俯身去撿。


 


我取下手指上的戒指,連帶著脖子上的項鏈,隻想還給他。


 


可那雙手攥住後,遲遲不願松開。


 


「騙子。」


 


我低聲吐出兩個字。


 


男人紅著眼眶,雙手胡亂地比劃,央求我告訴他發生了什麼。


 


【我不是騙子,茉茉,你一定誤會了什麼,我可以解釋……】


 


他裝可憐,向來在行。


 


「你真的是啞巴嗎?」我耐著性子最後問了他一次。


 


陳闫澈依然固執地點了點頭。


 


太讓人失望了。


 


我掙開他的手,要去拿結婚證。


 


「離婚,騙子,我要和你離婚。」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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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我從抽屜裡拿出所有證件時,男人堵在了門口,一步也不肯退讓。


 


「讓開。」


 


我煩到了極點,伸手去推他。


 


結果男人趁機拉住我的手,又想故技重施地把我扯進懷中。


 


我反手就甩了一巴掌過去。


 


「啪——」


 


不算很響的一聲。


 


陳闫澈被扇歪了頭,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。


 


【好疼啊!】


 


他眼淚巴巴地望著我,比劃著自己的左臉疼。


 


我已經不吃這一套了。


 


「別裝了,天天耍我玩很有意思?」


 


我垂眸,挑起他的下巴。


 


明明一點痕跡都沒有,還那麼配合地將腦袋歪到一邊,我剛根本沒使勁。


 


「S騙子,讓開。」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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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不要!不要離婚。」


 


一道響亮的,略帶沙啞的男音回蕩在客廳中央。


 


裝聾作啞的丈夫終於露出了真面目。


 


我氣笑了,厲聲質問:


 


「你不是小時候聲帶被燒壞了嗎?不是自卑嗎?不是沒人愛你嗎?從第一天見面,你就開始騙我!」


 


夫妻之間,誠信不應該是最重要的嗎?


 


如果我們的感情建立在欺騙的基礎之上,那我無法分清那到底是不是愛。


 


「你到底有什麼目的?想騙我什麼?難道是這個房子?還是我和你哪個前任長得很像?」


 


太多的問題擠在我的嘴邊,最後隻能化成一聲沉重的嘆息。


 


無所謂了,反正我們的開始就是隨意的,結局也注定潦草。


 


可我還是忍不住想哭。


 


轉過身,狼狽地抹掉眼淚。


 


「不是的,不是的,茉茉,我隻是太愛你了才會這樣做,對不起……」


 


陳闫澈蹲在地上,揪住我的褲腿哀求:


 


「我很喜歡你,喜歡到不擇手段,我承認我的做法很無恥,但如果這樣能靠近你,我寧願無恥。


 


「你不要走好不好,不要離開我好不好?」


 


他小聲地哭泣,兩臂SS抱緊我的雙腿,生怕下一秒我就會在他面前永遠消失。


 


我彎下腰,依然不理解:


 


「我們結婚前就見了兩面,你說你很喜歡我?我在你眼裡就這麼好糊弄嗎?」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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按理說,我現在應該氣憤地離開,但想想這個房子的戶主是我,要走也該是這個騙子走才對。


 


可陳闫澈像塊巨大的牛軋糖,黏在我身上就是不撒手,兇他幾聲,又扯著嗓門哭的比誰都慘。


 


大概就這麼僵持了半小時,他一直半跪在地上耍賴。


 


我這下更相信那條語音出自他口了。


 


表面上裝成體貼賢惠的丈夫,實際是個心機的無賴。


 


男人的嗓子都哭啞了。


 


我終於受不了他的糾纏。


 


「好,我給你一分鍾時間,你說說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。」


 


「八年前吧!也可能是九年前的那個下午。」


 


丈夫稍微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腕,又迅速勾住我的小腿,低聲回答。


 


我:「?」


 


「又要開始騙我了是吧?」


 


八九年前就喜歡我了,那時我才十六七歲,更是扯得沒邊。


 


「就是,就是高中的時候喜歡的。」


 


「胡扯,我翻過高中畢業照,根本沒你這個人。」我篤定。


 


「你就當我是後來喜歡你的,別管之前的了,總之我不是圖你錢也沒有把你當替身,你權當我是擠走你前男友上位的綠茶。」


 


陳闫澈說得很心虛,額前都起了一層細汗。


 


我實在頭疼:「好,綠茶是吧!行,讓開!我要上班了。」


 


給他說實話的機會,還是不願意如實交代,那算了。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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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去開庭的路上,陳闫澈一直不停地發微信,我直接開了免打擾。


 


當事人問我怎麼愁眉苦臉的。


 


我知道他是擔心我狀態不好,怕影響他的案子。


 


那必然不可能,辯論環節,我直接舌戰群儒。


 


怒斥完被告,懟被告的兩個代理律師。


 


到最後,直接把對面說沉默了。


 


開完庭後,五十多歲的中年人笑爛了臉:「啊呀,周律師,之前以為你隻有一把刷子,合著還偷偷藏了一把,今天才亮相呢。走走,請你喝一杯去。」


 


我慌忙搖頭:「不用不用,維護你的合法權益,本來就是我的本職工作嘛。而且我也不會喝酒。」


 


當事人白了我一眼:「想什麼呢,我是請你喝杯奶茶而已,還想喝酒呢!那酒多貴啊!」


 


忘了,這人當時給律師費的時候還想跟我砍價來著,他能舍得請我去喝酒嘛。


 


後來我蹲在馬路牙子邊吸著杯子裡的珍珠,這人還是沒走。


 


「哎,你到底有啥煩心事啊周律師?今天一點精氣神都沒有。」


 


這個小老頭子咋這麼喜歡八卦。


 


不過說說也無妨。


 


仗著他不認識陳闫澈,我直接叉腰怒罵了半小時。


 


說完,他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:「懂了,妮子,你就跟你老公吵架了唄!」


 


「叔啊,這就不是吵架的事,這是原則問題。他從一開始就騙我呢!」


 


「那你們相處這麼久,你喜歡他嗎?」


 


當事人一個問題給我問愣住了。


 


那要是真不喜歡,也不會這麼鬧心。


 


「哎呀,如果還相愛,那就在一起,如果不愛了,那就分開,你一個搞過離婚官司的律師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嗎?」


 


似曾相識的話,如今落在了我身上。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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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已黑,我坐在公交站臺, 等那趟回家的公交。


 


剛好旁邊的廣告牌滾動, 切換了一張新廣告。


 


碩大的標語,惹人注目。


 


我上車時, 回頭瞥了一眼。


 


【心的世界曾是一片荒島, 隻因你的出現, 這裡開滿鮮花。】


 


說實話, 不知道從哪天起,我也會期待回家後能看見那張熟悉的臉。


 


可當我再次擰開門鎖, 屋子裡漆黑一片。


 


打開客廳的燈, 沙發上依然空蕩蕩。


 


頃刻的失落, 讓我忍不住自嘲, 算了, 算了……


 


「可是周茉,我不想和你就這麼算了。」


 


我醞釀的眼淚還沒掉下來呢, 身後那道聲音卻不合時宜的響起。


 


一回頭, 陳闫澈抱了一大束茉莉花站在我面前。


 


另外, 他染了一頭顯眼的金毛。


 


「九年前, 我十七, 你說你沒印象,現在呢?一頭金白色的頭發那個翻牆去柳樹下找你的混混,現在還記得嗎?」


 


陳闫澈好像羞於提起自己的過去, 話隻說了半截就低下了頭。


 


我盯著他這幅十分非主流的造型愣愣地看了很久, 終於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個午後。


 


原來當時, 我錯把叛逆的少年,當成了啞巴。


 


那人的校服永遠沾著灰黑色的顏料, 眼角處總帶著傷痕, 他見到誰都不說話。


 


頭發弄得金燦燦的,像金毛獅子王。


 


「原來, 原來當時那個不會說話的小啞巴, 是你?」


 


陳闫澈點頭:「對, 高中體育課,他們都不和我玩,隻有你用手語問我,要不要打羽毛球的那個。」


 


「那你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呢?」


 


「因為我不想讓你想起來, 我就是這個不學無術的壞孩子……」


 


可是那時他也不算壞啊, 隻是有點不愛說話。


 


以至於,我以為他真的不會說話, 被其他人孤立了。


 


原來當時, 他是校霸太混了才沒人跟他玩的啊……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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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陳闫澈,所以一切都是你煞費苦心的暗戀嗎?」


 


搜集前男友出軌的證據, 然後聯系高中同學介紹對象, 裝啞獲取我的憐憫心……


 


「可你為什麼不能從一開始就告訴我呢?」


 


我接過茉莉花,哭笑不得。


 


「因為以前的我很差勁,不想讓你知道。」


 


男人攥著手裡被我摘下來的項鏈, 輕聲道:


 


「愛總讓人自卑,如果你再多愛我一點就好了。」


 


「打住,我還沒說要原諒你呢!」


 


別見縫插針的撒嬌啊!


 


我擺弄著懷裡的茉莉花,看見上面的賀卡中寫道:


 


【送卿茉莉, 願卿莫離。】


 


好吧,我承認,撒嬌男人最好命。


 


- 完 -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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