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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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燕國割地賠款,得了苟延殘喘的機會。


 


無人替我父兄,替那五萬將士,替我陸家報仇。


 


微薄的撫恤金買斷了五萬將士的命。


 


郡主的封號,幾大箱賞賜,看似恩典,實則是堵住我的嘴。


 


我同意換眼後,周靖川頗為動容。


 


頭一次喚了我的小名。


 


那時,我白紗覆眼,看不見他是何種神色。


 


隻記得他緊握住我的手,感動不已:「幼幼真心待孤,孤定以真心報之。」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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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之前是孤想岔了,才會百般刁難你,以後孤都不會了。」


 


「孤會待你好,讓你當孤的太子妃,不會讓你失望。」


 


那一個月,他對我好得不得了。


 


隻要無事,便時時牽著我的手,做我的眼睛。


 


他會告訴我這裡是梳妝臺,那裡是休憩的小榻。


 


每日我都像是在做夢一樣。


 


可後來,感動不再。


 


亦或是蘭苓同他說了什麼。


 


他欺我看不見,日日和蘭苓在我殿中廝混。


 


周靖川騙我欺我辱我。


 


這一世,我不會再當這個傻子。


 


9


 


我面露難色:「國師可還有別的法子治太子的眼睛?」


 


「並無。」


 


皇後目露哀求,求我救太子。


 


她頭一次這般失態,也是頭一次沒有高高在上地俯瞰我。


 


皇後並不怎麼喜歡我。


 


她似乎並未意識到,皇帝讓我當這個太子妃的用意。


 


「永寧不願救太子?」


 


我對上皇帝充滿威儀亦有著威脅的眼睛。


 


撲通跪下去,為難道:「陛下恕罪,非是臣女不願救太子,而是臣女心有所屬,不是太子真心之人,執意換眼,隻會害了太子。」


 


滿殿皆驚。


 


都以為是我不願換眼,找的託詞。


 


「你喜歡誰?」


 


太子不知為何怒氣衝衝:「你敢說你不喜歡孤?之前還哭著求著要孤多看你一眼,同個宮女捻酸吃醋——」


 


我看也不看他一眼。


 


「臣女不敢欺瞞陛下,亦不願透露心儀之人是誰,可臣女知道,太子另有真心之人。」


 


「這人便是臣女的貼身婢女蘭苓。」


 


「七年前蘭苓幸得太子所救,日日思慕太子,這事太子也是清楚明白的。」


 


「所以太子才會對蘭苓頗多關注,情不自禁。」


 


沒人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有心儀之人。


 


可蘭苓和周靖川有私情有跡可循。


 


皇帝差人一問,又見皇後面色不虞,便知這事多半是真的。


 


蘭苓一瞬間被我架在火上烤。


 


她怕極了,抖著身子同我跪在一起。


 


如風中拂柳,惹人憐惜。


 


她看向太子,雖怕,但語氣堅定:「奴婢真心傾慕殿下,若奴婢的眼睛能讓殿下重見光明,奴婢願意同殿下換眼。」


 


戲很足。


 


也是被逼無奈之下的選擇。


 


我要的,就是和太子撇清關系,逼蘭苓換眼。


 


也讓她嘗嘗目不能視,一無所有的滋味。


 


太子同蘭苓保證:「苓兒莫怕,孤定不會負你,亦不會讓杜秋煙再欺負你。」


 


得了太子保證,蘭苓的手依舊在抖。


 


我知道她在怕什麼。


 


她怕失了這雙眼睛,也救不了周靖川。


 


她的真心,並不是那麼真。


 


她在鄂州吃夠了苦,便想用盡一切手段往上爬。


 


若抓不住周靖川,她也會出現在其他勳貴身邊,博一個榮華富貴。


 


但她不知道,不管是誰的眼睛,都能讓周靖川復明。


 


什麼真心之人,都是神話國師的手段罷了。


 


皇帝對她十分滿意:「好,你很好。」


 


一切塵埃落定,雖然蘭苓身份低微,介於她真心對太子好,又願意為太子換眼,皇帝給了她太子良媛的名分。


 


「永寧,你可知罪?」


 


太子和蘭苓隨國師下去換眼。


 


皇帝轉頭問了我的罪。


 


我跪在地上一直未起,順勢一拜,額頭貼著地面,行了個大禮。


 


「臣女知罪。」


 


「當年臣女得知能嫁給太子滿心歡喜,卻從未想過太子對臣女是否滿意,如今臣女另有心儀之人便不好再厚著臉皮纏著太子。」


 


「求陛下恩典,解除臣女與太子的婚約,為太子另擇良配。」


 


10


 


未來太子妃另有心儀之人,這事許多人都聽見了。


 


不消片刻便能傳遍整個皇宮。


 


皇帝不好動我,也舍不得杜氏舊部帶來的影響力。


 


就不得不讓我和太子解除婚約。


 


要怪就隻能怪他選了個擰不清的太子。


 


皇後邀我去鳳儀宮小坐,打探我心儀之人究竟是誰。


 


我遲疑片刻:「自然是七年前救臣女回京時的太子。」


 


「那時太子和如今頗有不同,臣女一見便覺歡喜。」


 


「況且太子並不喜歡臣女,臣女也不好繼續纏著太子,索性解除婚約,放太子和喜歡的人在一起。」


 


皇後略微失態:「七年前……好,很好……」


 


「皇後娘娘?」


 


皇後對上我關切的目光,急忙道:「那時的太子確實很值得喜歡,你喜歡那樣的太子,也屬正常。」


 


這場對話之後,皇後看我的眼神友善許多。


 


她差人送我回明月閣。


 


我坐在鏡前,想了許多事。


 


當天晚上,我做了一場噩夢。


 


在夢裡,我在火裡瘋了似的亂竄。


 


渾身劇烈疼痛。


 


出口明明就在眼前。


 


我卻怎麼也跑不過去。


 


就在這時,一股熟悉的氣息將我包裹。


 


讓人安心,引人沉醉。


 


噩夢不再困擾我。


 


半夢半醒間,熟悉的氣息不斷遠離。


 


不——


 


別走!


 


不要離開我!


 


醒來後,我什麼也沒抓住。


 


徒留身邊淺淡餘香,證明的確有人來過。


 


守著我守了一整晚。


 


我從鏡中窺見自己帶著笑意的眼。


 


又很快歸於漠然。


 


11


 


再見周靖川,是在一個月後。


 


彼時我剛向皇後請安回來,就見他在我房中,把玩我還未繡好的鴛鴦繡帕。


 


見我回來,他撕了繡帕,抬頭看我,目光陰鸷。


 


「杜秋煙,你的喜歡當真廉價。」


 


「現在想起來,都讓孤覺得惡心。」


 


「平日裡一副愛極了孤的模樣,卻原來早就勾搭上了野男人。」


 


剛復明就來礙我的眼。


 


真是莫名其妙。


 


更何況一見周靖川,我就會想起火舌舔舐皮肉的劇痛。


 


不由冷下臉:「婚約已經解除,太子擅闖女子閨閣,是否不妥?」


 


一提婚約周靖川整個人都炸了。


 


他朝我逼近:「那個野男人到底是誰?」


 


我頗覺不適,警惕地往後退兩步:「反正不是你。」


 


「是不想說,還是根本沒有這個人?」


 


周靖川冷冷扯了下唇角:「承認吧杜秋煙,你隻是自私自利,不願同孤換眼,這才扯出個莫須有的人。」


 


「不像苓兒,是孤掬起的一捧明月,一心隻有孤,換眼時痛成那樣,都沒說孤一句不好。」


 


我噗嗤一聲笑了:「太子不是早就知道,我就是這麼自私的人。」


 


反正在周靖川心裡,我一直都是那個處處刁難蘭苓的小人。


 


「可太子有句話說得不對,我喜歡的人,太子應當認識才是。」


 


我指了指他掛在腰間的玉佩:「就是和這塊一模一樣,被太子摔碎的,那塊玉佩的主人。」


 


「是他——」


 


「你是何時知道他的?」


 


太子神色幾變,捏疼了我的手腕。


 


他拽我進懷裡,掐住我的脖頸嗅聞。


 


「孤改主意了,孤偏要讓你當孤的太子妃。」


 


我不敢相信周靖川會做這樣的事。


 


看著他驚懼不已。


 


周靖川迫我低頭:「你總是這樣,總是這樣。」


 


「這雙眼睛,總在透過孤看他。」


 


他開始解我頸間盤扣。


 


我拼命掙扎,大聲呼救。


 


可沒人敢來救我。


 


「周靖川!你放開我!你這樣對得起蘭苓嗎?」


 


他低低笑了一聲:「有何對不起?你是孤的太子妃,她是孤的良媛。」


 


可把我惡心壞了。


 


胃裡一陣翻滾。


 


吐在他身上。


 


周靖川滿臉陰沉,脫下外衣要繼續強來。


 


我摸到玉枕下的短刀,剛要刺他。


 


一把利劍橫空飛來,直插周靖川頭頂。


 


玉冠哐當落地,碎成兩半。


 


周靖川嚇得發抖。


 


隨之而來的聲音低啞暗沉:「過了,太子。」


 


12


 


我回頭看去。


 


來人一身黑衣,身形高大,面具覆面,赫然是太子暗衛。


 


是太子身邊最強的影子。


 


周靖川失了臉面,眸光發狠:「孤用你多管闲事?還是說……」


 


他挑起我的臉:「你也看上她了?」


 


我拍開他的手,警惕地退到安全距離。


 


那暗衛答非所問:「太子強迫杜家孤女之事,若傳到陛下耳中,陛下是否會對太子感到失望?」


 


「二十年光陰,竟養出個……」


 


愚蠢的廢物。


 


餘下的話他未說出口,我卻已知他想說的是什麼。


 


周靖川到底是有所顧慮。


 


他憋了一肚子氣,拔劍劃傷那暗衛的手臂,口中直呼「很好」,沉著臉甩袖走了。


 


那暗衛靜靜看我一眼,抱著劍也要走。


 


我鼓起勇氣攔住他。


 


他看著我,眸光沉靜。


 


我壓下心中不斷翻湧的情緒,露出手心裡一直攥著的東西。


 


「周懷影,物歸原主。」


 


那塊曾被周靖川摔碎的玉佩。


 


再如何修復,總歸是有痕跡的。


 


他沒接那塊玉佩,僵硬著背脊,一句話都沒同我說,越過我匆匆離開。


 


「懦夫。」


 


我看著他的背影,譏诮一笑,揚手將玉佩摔得粉碎。


 


無用的東西,碎了也好。


 


13


 


周懷影是太子的雙生胞弟。


 


隻因國師一句「雙生子不祥」,就成了周靖川的影子。


 


什麼髒活累活,都是他替周靖川去做。


 


周靖川隻需坐鎮東宮,便能得朝臣贊賞,得百姓名聲。


 


七年前救我的也是他。


 


周靖川生活奢靡,怕苦怕累,哪肯去洪水滔天的鄂州受苦。


 


周懷影同他有九分像,沒人會懷疑他不是太子。


 


待到回京,周靖川從他口中得知我的事,對我亦有幾分禮待,當時雖覺陌生,但年齡尚小,又情竇初開,哪管得了那許多,隻當是多日不見,整日纏著他,當了周靖川的跟屁蟲。


 


恨來恨去,我竟不知到底該恨誰。


 


這些,都是我上輩子S時才知道的。


 


我閉了閉眼,召來殿中所有宮人。


 


「今日之事,可有人去稟報陛下?」


 


無人應聲。


 


我又問了一遍,才有宮女顫巍巍說沒有。


 


我不想嫁給周靖川,便冷冷笑了:「今日之事,若有人多嘴嚼舌,被本郡主知曉了,明月殿裡當值的所有宮人,全部拖出去杖斃。」


 


宮人們發著抖,傳出泣音。


 


我厲聲道:「聽明白了嗎?」


 


「聽、聽明白了。」


 


就該如此。


 


再多怕我一些,才不敢背主求榮。


 


我可不希望再出個蘭苓這樣的白眼狼。


 


晚上我做了一個夢。


 


在夢裡,對我溫聲細語的不是周靖川。


 


是周懷影。


 


每當這時,周靖川都在偷偷和蘭苓廝混。


 


翻卷的火舌燒在身上時。


 


也是周懷影破開殿門進來救我。


 


我看不見,隻餘滿心惶恐和疼痛。


 


他將我牢牢護在懷裡。


 


胸膛寬廣,手臂結實。


 


疼得聲音顫抖,也不肯放開我。


 


我求他快走,他也隻當沒聽見。


 


在他絮絮叨叨和我說皇室辛秘時,我才知道哄我開心的人一直都是他。


 


是那個於洪災之中,如天神般降臨的「太子哥哥」。


 


從一開始,我就認錯了人。


 


他說:「若早知太子待你不好,我這個不祥之人,憑什麼不能同他爭上一爭?」


 


「是我錯信太子,以為他真的會疼你愛你……」


 


14


 


每日同皇後請安時,我都能撞見周靖川。


 


他執意要讓我當他的太子妃,被皇後一通訓斥。


 


「之前你看不上煙兒,如今又是為何?」


 


「罷了,不必再說這些氣話,過些日子母後便替你篩選些世家女子,太子妃就從這裡面選吧。」


 


我以為太子總該消停了,不料這事傳到蘭苓耳中。


 


她由宮女攙扶來到明月閣。


 


撲通一聲跪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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