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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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沒想過會在街頭遇見周案，不能說是遇見，準確地說，他從很遠處向我跑來，然後站在距離我五米的地方停住。
我看見他大口喘著粗氣，眼神裡有失而復得的驚喜，還有委屈和埋怨。
他在怪我？怪我什麼？
他想衝過來抱我，但快步走到一半，視線卻被我旁邊正朝他笑的奶娃娃吸引。
沒錯，跟周案重逢是時候，我手裡還牽著一個奶娃娃。
我跟周案坐在咖啡廳裡面對面，周案的眼神如同 X 光一般在我跟小朋友之間來回掃射。
看著跟自己五分像的小朋友，周案終於忍耐不住問我：「錢加加，若是你自己逃跑也就算了，你居然敢帶著我的孩子一塊逃跑！」
我低頭不敢跟周案對視，我該怎麼跟他解釋，孩子不是他的啊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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見我像個鹌鹑，周案將慈愛的目光投向了我身邊的小朋友。
「乖寶貝，告訴我，你今年多大了？」
小朋友驕傲揚起下巴：「哥哥，我今年四歲了。」
我離開他五年，孩子剛好四歲。
周案看向小朋友的眼神更加慈愛，看向我的更加怨恨。
「那我再問你，你叫什麼名字啊？」
小朋友吃了一口面前的巧克力慕斯，笑嘻嘻開口：「周牧，哥哥我叫周牧。」
我抬頭同周案四目相對，隻見他眼神裡寫滿了「你好愛我，你讓我們的孩子跟了我的姓」，我就知道全完了。
周案將周牧抱進懷裡，說什麼要帶孩子認祖歸宗，給他最好的之類的話，我覺得是時候告訴他真相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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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那個，周總。」
周案看向我，他的眼神很復雜，像是失而復得的珍寶，參雜著珍寶自己長腿跑掉的失落。
我咽了口吐沫：「有沒有可能周牧不是你兒子。」
周案怔愣住，大概半分鍾才緩緩回神，他看了看周牧又掏出手機看了看自己。
「不可能！」周案慌亂到語無倫次：「我們倆長得這麼像，他姓周，怎麼可能不是我的孩子！不可能，這就是我的孩子，錢加加你別想再騙我了，也別想再逃跑一次！」
眼看周案眼眶微微泛紅，裡面墜著點點晶瑩，我忙解釋：「還有沒有一種可能，這個孩子他也不是我的呢？」
就在這時，周牧開口：「加加小姨，哥哥怎麼哭了？」
周案又將孩子看了又看，不S心地說：「可是他跟我小時候長得真的很像。」
終於，還是要將事實告訴周案了，也不知道他的小心髒能不能承受得住。
雖然他已經跟陳嫋嫋解除了婚約，但他不一定能接受陳嫋嫋跟周宸有孩子吧……
我猶豫再三還是開了口：「周牧是你堂哥跟陳嫋嫋的孩子。」
我左看右看，確定周案臉上隻有一閃而過的驚訝，然後他竟然問我。
「你為什麼要幫別人看孩子？」
「當然是因為有錢賺啊，」不是他的關注點居然是這個？
這回輪到我不S心了：「你不在乎嗎？周牧可是你白月光陳嫋嫋的孩子。」
這就是我剛剛欲言又止的理由，但好像周案隻是微微蹙眉，好像根本不在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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關於我為什麼要幫陳嫋嫋養孩子，這件事還要從我那個不靠譜的老板開始說起。
我的合同到期後，我老板又籤了個藝人，好S不S，這個藝人就是周案堂哥。
周案爸爸是靠著周案媽媽娘家的產業逐漸發展壯大，才有了今天周氏的商業帝國。
雖說周案大伯家靠著周案家也過得不錯，但陳家一直看好的都是周案，不想，或者說是看不上周案堂哥周宸。
但沒想到，陳嫋嫋會愛上周宸。
陳家爸媽S活不同意，陳嫋嫋跟周案退婚跟周宸在一起。
但陳嫋嫋咬S了此生非周宸不可。
陳家就將陳嫋嫋關了起來，直到陳家唯一支持陳嫋嫋的爺爺病逝，才將她放了出來。
巨大的打擊之下，陳嫋嫋忽然覺得肚子痛，去醫院檢查才發現自己居然懷孕了。
陳家父母不會允許她生下周宸的孩子，可她也舍不得打掉她跟周宸愛的結晶。
於是辦完陳家爺爺的葬禮，陳嫋嫋假意屈服，以繼續學業為借口去到國外，偷偷生下了周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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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宸覺得，想讓陳家父母認可的唯一辦法，就是他能夠出人頭地，但他沒有半點商業頭腦，反而很有才華。
於是他把自己籤給了我老板。
我老板覺得他是一塊可雕琢的璞玉，但誰家好明星出道前就當爸了，所以老板封鎖住這個消息。
但孩子生出來後必須有自己人在身邊，陳嫋嫋不能長時間在國外，必須回國，陳家和周家也沒人知道這孩子的存在。
於是，為了讓周宸安心出道，我老板想到了，跟他們在一個國家讀書的我這個大冤種。
周牧的父母原本不相信我，但我老板說，我不僅是他的好朋友，更是周案前女友，這對新手父母立刻對我報以百分百信任。
雖然我並不知道，這兩件事之間的關系在哪。
「我不同意。」我拒絕。
「一個月十萬塊。」
「我同意。」我欣然答應。
笑話，一個月十萬，還配倆保姆，換你你不同意啊。
隻是我沒想到，帶小周牧的工作我一做就是四年。
這四年裡，陳嫋嫋逐漸接管了陳家的生意，而周宸也成了遠近聞名的大明星。
兩人並沒有因為忙碌的工作而疏遠彼此，反而因為更加愛。
這次我帶周牧回國，陳嫋嫋說，正好跟陳家父母攤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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把事情一五一十跟周案交代清楚後，我小心翼翼打量他。
確定他看周牧的眼神沒有一絲波瀾，反倒是看向我的時候微微有些失落，我放下心來。
但很快一個問題浮現在我腦海，周案的反應未免也太平淡了些，這可是他白月光跟別的男人生的孩子。
他不說拍案而起，至少也應該皺皺眉頭吧。
而且他在失落什麼？失落這個孩子不是我跟他的？
我搖了搖腦袋，試圖將這個冒昧的想法從腦子裡搖出去。
「你在做什麼？」周案說：「把腦子裡的水晃出去嗎？」
我眉頭微蹙，並不明白周案突如其來暴漲的攻擊力是怎麼回事。
怕他波及到我，我低頭攪動著面前的咖啡，並不打算接他話茬。
沒想到周案倒是不樂意了，得寸進尺道：「你就這麼著急跟我劃清界限，就連騙騙我都不樂意？」
我還是不明白周案在說什麼，我跟周牧兩個人四雙眼睛齊刷刷看向他。
反倒給他看得有些不自在，他將手搭在周牧肩膀上小聲道。
「如果你騙我他是我們倆的孩子，是不是還能從我手裡得到一筆。」
我不明白周案話中的委屈，自然也聽不懂他的弦外之音，大剌剌道：「我早就改邪歸正了。」
沒想到聽我這麼說，周案反倒著急了，他越過桌子抓住我的手。
「別啊，你怎麼能改邪歸正，你不能。」
我被他的動作弄得摸不著頭腦。
「不當金絲雀，不花你錢，不騙你，還不行啊。」
周案低聲呢喃，像是個被拋棄的孩子。
「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？不該是這樣的啊。」
沉默片刻後，周案抬眼看我，我發現他的眼神發生了某種變化。
「錢加加，」他喚我：「我要結婚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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剛剛見到他太過恍惚，再加上還有周牧，所以我竟然忘了他要結婚這件事。
說不上當我親耳從他口中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，是什麼樣的感覺。
就像是心口被什麼東西狠狠掐住，又猛然被松開。
我輕嘆口氣，然後發自內心說了句：「恭喜。」
周案的表情有些古怪，像是在等我給出什麼別的反應。
「沒了？就一句恭喜？」
我試探著答：「那等你結婚的時候，我給你包一個大紅包。」
周案有些怒意：「你覺得我會在意你的紅包？」
聽他這麼說，我也有些生氣：「那不然呢？你還想讓我給你當伴娘啊！」
見我也有些不悅，周案的表情竟然有些松弛。
淦，這家伙這五年裡不會培養出什麼受虐傾向了吧？
周案微微思索了一下，然後掏出手機給我看了張女生照片，這張更像我了。
「這是你愛人？」我說：「不錯，很漂亮。」
周案又不樂意了：「就這麼一句？」
我真的不理解他：「那你還讓我咋誇，沉魚落雁、閉月羞花、芙蓉貌美、天仙下凡？」
周案眼神發亮：「你生氣了？」
「我生氣你沒事找事，我真心祝福你還不行，是不是有毛病！」
「你真的真心祝福我？沒有別的任何想法？」
我跟他針鋒相對：「你要我有什麼想法！」
「沒有想法你為什麼會回國？」
他步步緊逼，我眼神閃躲，是啊，沒有情緒波動，我為什麼要回國？
「嗯？」他又在逼我回答。
我忽然有些委屈，想說些什麼，但一開口就有些哽咽，索性垂著腦袋不再說話。
眼淚噼裡啪啦砸在桌子上，周案忽然有些慌張。
他坐到我身邊，笨拙地幫我擦著眼淚。
我接過紙巾：「謝謝，但周總你是有婦之夫，還是離我遠點吧。」
周案不知道被我哪句話逗笑：「你是吃醋了吧，你還是有點在乎我的吧。」
聽他這麼說我忽然從心底升起一股無名火，甚至還推了他一把：「你現在這麼說有什麼用！你都要結婚的人了，就別來招惹我了！」
周案先是露出一個心滿意足的微笑，然後扔給我兩個重磅炸彈。
「我沒有要結婚，剛才給你看的女孩是李振新籤的藝人。」
緊接著他嘆了口氣：「我一直喜歡的都是你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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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案說，在我主動想做他情人之前，他不止一次見過我。
他第一次見我的時候，我還是導演系的大一新生。
他小姨是我們學校老師，他來接他小姨去姥爺家吃飯的時候，見到我在拍一隻貓。
他小姨磨蹭了半個小時，我就趴在那裡拍了半個小時貓，嘴裡還念念有詞。
「學長大人，求您配合，我的小組作業就靠您了，回頭給您買三個罐罐，外加十根貓條！」
他覺得很有意思，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機拍了張，我拍貓的照片。
第二次見到我的時候，還是在我們學校。
那時候他作為捐贈者被請來參加新教學樓剪裁儀式，看到我一瘸一拐，鼻青臉腫的，還笑著跟身邊同學嬉戲打鬧。
他好奇我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，於是派人調查了一下。
發現我是在拍攝一組家暴題材的短片的時候，為了保護那個女人，被她丈夫打的。
至於我為什麼笑得這麼開心，我還記得是因為我幫那個女人找了律師，她成功離了婚。
他說，他也見過許多女人，甚至跟陳嫋嫋真的在一起過。
但沒有哪個像我這般鮮活生動，直愣愣闖進他心裡。
但他當時並未意識到這是愛情的開端，隻覺得這個女生好像同別人不大一樣。
